縈繞于他心頭那股噙著死亡的不安,也隨之“安靜”下來了。
“他們所言的‘棄神’只是不再以卑微者的姿態(tài)去侍奉難得一見的神明,也不再以生命與魔法向這些從未給人類幫助過的‘偽神’獻祭。而是主動以平等者的姿態(tài)與神明溝通,爭取合作?!卑矕|尼一臉嚴肅地解釋道。
“他們有這個實力嗎?還是說,蒸汽紀元時人類普遍有這種……這種凌駕萬物的思潮?”達克問道。
“這很復(fù)雜,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,要是我們能把這個話題研究透徹,在冰臨城‘瓦西里大學(xué)’的學(xué)術(shù)期刊上發(fā)表幾篇論文不成問題。對了,我的祖上是科學(xué)家,我們風(fēng)間家族曾為克魯斯德帝國改良過風(fēng)電設(shè)備。”安東尼一臉自豪地微微挺xiong抬頭道:
“不過,等我們見到了奉獻組的家伙,自然就能弄清楚他們一直以來的真實目的??偟膩碚f,他們在掌控了艾溫特萊后,或許選擇了與暗夜之主合作,期待這位屈居于造物主之下一位的神明,重新以‘巨人’的姿態(tài)降臨人間。
“可惜,極端的教義造就了極端的思潮,這些極端的思潮又促動了極端的行為。奉獻組用特殊的‘心識操縱’手段掌控的軍隊,很快就在乃布斯克、月臨之地和北境府三場戰(zhàn)役中迎來了潰敗。他們制造的暴雪、狂沙和颶風(fēng),被三國自上古流傳的神器冰詠之杵、永日圓規(guī)和極炎之核所破壞。
“等到‘血獻’自盡后,奉獻組的成員遭到大量捕殺,就連暗夜之主的‘使者軀體’也被憤怒的契丹里斯士兵大卸八塊?!?/p>
“這么說,奉獻組超越了時人思維局限的教義造就了極端的行為,而四面出擊的不理智軍事部署,為他們帶來了滅頂之災(zāi)?!边_克評論道。
“那么,你認為,奉獻組‘拋棄神明’的行為對嗎?”安東尼用極其嚴肅的口吻詢問道。
達克抬頭看了眼安東尼的眼神,很明顯,那雙標準的契丹里斯人才能擁有的偏黑色眸子內(nèi),透露出的是一種難得的“虔誠”與堅定,可經(jīng)歷過多次生死的達克,卻沒有那些茍且偷生、貪生怕死之輩們的那種將生命和未來寄托于虛幻之物的懦弱。
“或許經(jīng)歷了七個時元、龍戰(zhàn)和‘無心人病毒’,魔源力大幅枯竭,污穢與非凡之物肆意蔓延的現(xiàn)在,神明們早已忘卻了他們信徒的存在。沃夫亞告訴過我,神明們因信仰而存在,記憶與過去的迷失,讓祂們不再擁有突破神域的神力?!边_克一臉嚴肅、認真地盯著安東尼的眼睛,回答道:
“至少在人類紀元中期以后,就再沒有多少神明降臨的記述了。除了那個被奪去胳膊,獻祭給火焰的可憐老農(nóng)外,就只有我和萊特見過所謂的神明了。”
“你們……見過哪位神明?”安東尼的呼吸開始微微變得急促起來,他的內(nèi)心揚起一股激動與恐懼交織的復(fù)雜情緒。
“械元之女和永赤之主。”達克平靜地回答道。
仿佛,一股無形而又病態(tài)、晦暗的屬于怪物的氣息,正在悄然彌漫于這間越發(fā)病態(tài)的被奉獻組成員居住過的房間。安東尼感到脊背發(fā)涼,一股無形的恐懼開始如藤蔓般纏繞著他健碩而高大的身軀。
“你們……見過這兩位神明?可我聽聞,祂們所居住的神域,沉寂高地和紅幻遺跡已經(jīng)徹底廢棄了,也就是說,祂們已死,莫非?”安東尼看向達克,仿佛在看一只真正的張牙舞爪的怪物。
“是萊特弒殺的,他本就是所謂的邪神‘回響者’,‘械元之女’……只是舊帝國人造神明,而普拉米尼的代表者‘永赤之主’,祂的靈魂早已千瘡百孔,在‘古舊力量’的蠶食下茍延殘喘?!边_克上前幾步,走到安東尼面前,抬頭盯著他那張驚恐的臉,繼續(xù)一字一句、平穩(wěn)而有力地回答道:
“如若不是死亡臨近,神明們依舊會保持高高在上的俯視眾生的狀態(tài),祂們幾乎從未回應(yīng)過人們的祈求,除了個別的,祂們也不愿降臨人間,與‘低劣’的人們?yōu)槲椤?/p>
“既然沒有人見過祂們的存在,祂們便并不存在;只有當我的雙眼中出現(xiàn)了他們之時,祂們才算真正存在過?!?/p>
“真該……”安東尼咽了口唾沫,轉(zhuǎn)身深呼吸幾口,無奈地笑道:
“讓你見見那幫奉獻組的失落者,你們,應(yīng)該有不少共同語言。我估摸著,霍普托夫戰(zhàn)略團不會讓我們這批冒險者逗留太久,要不了三天,我們就得乘車進入外乃布亞山脈轄區(qū)。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