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·謊話連篇（第2頁）

圖坦臣因她們現(xiàn)在的對話而猝然回神。埃斯特一反常態(tài)地在外人面前開啟這樣的話題，未免有點兒太不對勁。天鵝久居安寧，根本就不知道秘密結(jié)社的黑暗之處，只把她的話當作新穎的談資。

“怎么說？”圖坦臣皺起眉，道“同樣是老太太，瑟雷可比奎恩風趣得多?！?/p>

“你不大清楚，但是最近街上有些小討論?！卑遵R蘭搭住他的手背，拍了拍“奎恩只要沒死，她就還是加蘭家族名義上的掌權(quán)人，小加蘭只是她的執(zhí)行官。現(xiàn)在很多人都懷疑小加蘭要背叛集團，另立門戶，奎恩對此的態(tài)度難道不比瑟雷的自傳更吸引眼球嗎？”

圖坦臣不知道市長將埃斯特叫過去，同她說了什么，他只知道埃斯特鐵了心要整一整小加蘭。這種流言蜚語已然算得上是殺機凜然，和死亡威脅沒有任何區(qū)別，她都不如找個槍手，照著小加蘭的后心來一梭子，或許還更痛快。

幾乎在一瞬間，圖坦臣就明白怎么回事兒了。中午的時候，一定是埃斯特主動打電話過去，讓《風尚》的主編往小加蘭身上潑點臟水。內(nèi)容已經(jīng)寫好了，只需要酌情加進稿子里，反正奎恩在蹲大牢，根本沒辦法向外界解釋那些話不是她說的。同時，埃斯特還為主編找了天鵝這么塊擋箭牌。根本不用擔心他會遭到結(jié)社成員的報復，圖坦臣從帕茲局長那里聽說，他們?nèi)叶继幱谌墮C密權(quán)限的保護計劃中，他的母親要么效命反恐辦公室，要么供職于緝毒局。

其實在最理想的情況下，那篇必然引發(fā)軒然大波的文章就算署了天鵝的名字，也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，因為天鵝原本就和她們生活在兩個世界。但是萬一…萬一呢？

埃斯特根本就沒有想過這種情況。哪怕她享受和天鵝聊天，欣賞他的性格和脾氣，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利用他。又或者說，埃斯特就是因為了解天鵝的底細在先，知道不會有人拿他怎么樣，才憋出這么個足夠讓小加蘭長記性的陰招。即使圖坦臣早就知道埃斯特的人品有點次，道德水準也不太高，但還是會震驚于她的不擇手段和冷血無情。

直到她們散去。烏戈安排的司機將車開來酒吧門前，天鵝坐在后座，歡快地同她們揮手告別。圖坦臣叮囑他到家了要發(fā)消息，上回就忘記了，害得他擔心。那之后，他才跟在白馬蘭身后上車，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，圖坦臣終于開口，問道“到底為了什么事，埃斯特？我心里不大坦然?！?/p>

當時發(fā)現(xiàn)埃斯波西托和加蘭兩個家族很不對勁，白馬蘭讓唐古拉去查賬，發(fā)現(xiàn)她們的產(chǎn)業(yè)幾乎全部停擺。今天市長叫她過去，說雷奧哈德接濟了一個落魄的天然氣商人，救了她的命，并派人將她護送到軍事中立區(qū)，置于斯卡婭家族的庇護之下?，F(xiàn)在那些北國女人現(xiàn)在不止生產(chǎn)鱘魚子醬，還同那個商人一起騙政府的燃氣稅。

市長向她問及此事是否與雷奧哈德及小加蘭有關(guān)——當然有關(guān)。為斯卡婭家族制定方案的人是小加蘭，雷奧也參與其中，她確保小加蘭每場對外沖突都能獲勝，同時她的修車行、二手車交易市場、加油站，所有能用上的資源和產(chǎn)業(yè)，都拿來xiqian了。

“盡管她倆不肯承認我繼承權(quán)的合法性，但我還是很向著她們的。我說等到國際調(diào)查局收網(wǎng)的那天，我為她們兩個作保，她們會老老實實簽下認罪協(xié)議，蹲十年大牢?！卑遵R蘭徐徐說著，靠在座椅中閉目養(yǎng)神，“這生意顯然比想象中更加暴利。雷奧想離開西瓦特蘭帕，建立自己的集團和帝國，而現(xiàn)在小加蘭冷靜下來，發(fā)現(xiàn)事態(tài)漸漸不受控。數(shù)不清的獵手循味而來，斯卡婭家族自顧不暇，她反悔了，想抱緊集團的大腿?！?/p>

這是非常明智的決定，每周有近千萬的資金入賬，小加蘭知道未來只有兩個結(jié)局等著她，要么死，要么坐牢。而一旦離開西瓦特蘭帕，白馬蘭就再也不會管她們了。失去普利希家族的政治庇護，屆時根本就不會有什么協(xié)議條款和辯訴交易，法官將判她五百年。

“雷奧歲數(shù)大了，舍不得放權(quán)，耳根子又軟了。想要分裂西瓦特蘭帕、另立門戶的人未必是她?！眻D坦臣通過窗上的反光端詳著白馬蘭的臉色，道“現(xiàn)在她們也沒這個心思了，不是嗎？”

“是這樣，但只有一個問題。雷奧和小加蘭這幾個月交上來的錢不夠數(shù)兒?！?/p>

白馬蘭將手搭上圖坦臣的腿面，心情很好地輕輕拍著“我想查她們的賬，但我不能說我想查，得讓她們主動把賬本和納稅表拿來給我，你能明白嗎？而且我既不想承認我很防備她倆，經(jīng)常偷窺她倆的動向，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政客走得很近，哪怕我從來不碰政治?？偠灾业冒堰@件事捅出來，我和其她集團高層是同時得知消息的，起碼明面上是這樣。”

她停頓，笑了一陣子才重新開口，“更重要的是，我要整整小加蘭，她想怎么樣，從來不說，就攛掇雷奧和我對著干。我要讓她以為自己即將被集團處決掉，嚇得她冷汗如瀑，雙腿發(fā)軟，而當她心如死灰地踏進地下室，推開門——surprise，房間里空無一人，是我在耍她?！?/p>

圖坦臣的注意力一點兒也沒被轉(zhuǎn)移，依舊沉浸在歉疚的情緒中不能自拔?！翱墒恰彼q豫了一陣子，還是道“天鵝是我唯一的朋友，我還是希望不要把他牽扯進來?！?/p>

轎車停在‘花園’前庭，見白馬蘭接聽電話，慢悠悠的落在后頭，圖坦臣不由在臺階前停下腳步等她。

電話那頭是德爾卡門，她說藥物中毒可能導致惡性高熱，誘發(fā)多器官衰竭，k還在昏迷，生命體征不大穩(wěn)定。八千代女士出門前要求每三十分鐘為他注射一次抑膽堿藥物，一毫克皮下注射，直到瞳孔縮小。醫(yī)生不敢冒然操作，目前已完成抽血和細胞取樣，需要在拿到體檢數(shù)據(jù)和化驗報告后進一步判斷，現(xiàn)在進行心電監(jiān)護、吸氧和持續(xù)導尿。

白馬蘭心不在焉，聽了個大概，坐在玄關(guān)的大椅上換鞋，安排道“把‘花園’的救護車開過去停著，多派兩個醫(yī)生過去，隨時準備轉(zhuǎn)移去醫(yī)院?？此敲从薪?jīng)驗的樣子，可知不是第一回，但萬一在我這兒出什么事也麻煩，說不清。心電圖和血肌分析全套檢查的數(shù)據(jù)要留全套，速戰(zhàn)速決，提防他猝死。”

八千代是怎么把人折騰得半死不活的，白馬蘭并不是很感興趣。都需要注射抑膽堿藥物了，顯然是因為平滑肌松弛劑的過度使用。她在床上從來不搞技術(shù)流的那套，也無法理解床伴的過度gaochao與神智不清究竟能給她本人帶來什么精神上的享受。圖坦臣大概知道是出了什么事，蒙騙天鵝時的心虛和不安再次在心頭翻涌，他替白馬蘭將外套掛在一旁的衣帽架，屋里的氛圍有些沉悶。

片刻之后，白馬蘭掛斷電話，抻著懶腰道“洗個澡咱們準備睡吧，這一天給我折騰的?！?/p>

“嗯？哦，好?！眻D坦臣猶在胡思亂想，答應了一聲，扭頭往浴室走。白馬蘭望著他的背影，肩頸處線條流暢的兩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