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光撇撇嘴,看破不說破。
沒想到蕭東霆會在這兒,陸未吟眸光微動,心下又是一暖。
“大哥?!?/p>
蕭東霆掀起眼皮,飛快將人打量一遍,淡淡“嗯”一聲,合上書放到腿上,對老太君說:“祖母,我先回去喝藥了?!?/p>
老太君點點頭,“好。”
蕭東霆一走,蕭北鳶拽了拽陸未吟衣袖,掩嘴小聲說:“別看大哥這個樣子,他最著急了,還想同我們一起進宮,就是祖母沒讓?!?/p>
陸未吟一顆心就像浸在暖池里,柔風吹過,漣漪輕漾,一陣暖過一陣。
原來,家是這個樣子的呀!
會有溫暖的燈,還有溫暖的人,為她擔心,為她牽掛,還會為了她奮不顧身。
這天晚上,陸未吟看到自己心里生出了繁密的根,扎在這座府邸,再延伸出去,與那些滄桑的、嬌嫩的、虬勁的,或蟄伏的根系盤錯在一起。
冬夜寒涼,陸未吟卻一點也不覺得冷。
用過晚飯,清洗后躺在床上,她拉著老太君的手,濃濃睡意來得飛快。
眼睛半睜半閉時,帶著些許撒嬌意味的呢喃從粉唇間溢出,“祖母,我好累?!?/p>
真的好累,像是披星戴月跋涉了千萬里,終于找到了家。
老太君深陷的眼窩中閃著柔光,蒼老的手輕輕拍在她身上,“累就睡覺,在家里,什么都不用管。”
窗外的院落,蕭索中透著幾分清寂。
陸未吟的夢里,暖陽高照,繁花似錦。
夜已深沉,將軍府里,陸歡歌縮在被子下,不敢冒頭,也不敢合眼。
有人拉扯錦被,她嚇得尖叫,對方繼續(xù)用力,強行將被子扯開。
分布各處的十余盞燈照亮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,虞氏一眼就看到陸歡歌頸下暗紅的指印,嚇得按住胸口,“天吶,這是怎么弄的?”
今天下午陸奎吹了會兒風,腦袋又痛起來,虞氏便早早服侍他歇下。
天快黑時忍冬頂著張發(fā)面饅頭一樣的臉過來稟告,說陸歡歌出事了,虞氏不敢吵醒陸奎,只好等他睡醒一覺,才陪著一起過來瞧瞧。
外間,陸奎聽到聲音,從椅子上起身,走到內(nèi)室門口關(guān)切問道:“怎么了?”
最近,他的日子過得勉強算是舒心。
兒子脫離牢獄,后投身京營,在他的運作下當了個試百戶。
再說陸歡歌這個郡主,盡管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郡主因何而得,賜封卻是實實在在的,也就無人再敢議論——至少沒人敢在他面前議論。
只是每每想到女兒小小年紀就要自梳入奉心堂,他心里難免還是有些苦澀,因此一得知陸歡歌出事,馬上就過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