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日昏厥后,常捂心蹙眉,十指發(fā)顫,連織機都踏不穩(wěn)。
偶織一匹布,僅換得半斗米錢。
沈青書見她面色蒼白,終不忍苛責。
張氏卻死死盯住她:“繼續(xù)織!莫非想餓死全家?”
陸昭若低眉順目應下。
無人得見她唇角轉瞬的冷笑。
臘月廿三,年關將至。
滿城皆是采買年貨的喜慶,唯沈宅死氣沉沉。
班陵安排的兩名差役仍在沈宅附近蹲守,欲擒那黑衣人。
陸昭若忖度年節(jié)將至,又久不見黑衣人蹤跡,料其膽怯不敢再現(xiàn),遂邀班陵與差役吃酒。
后又親至顧宅向顧羨道謝。
只是這些時日,始終未見蕭統(tǒng)領身影。
內室。
陸昭若拈起針線笸籮里的青緞,比了比阿寶的脊背:“這貓襦的領口,需留三指寬,它還跳愛動,免得絆了它?!?/p>
冬柔抿嘴笑:“大娘子疼它,倒比自己的襖子還講究。”
阿寶阿傲嬌的哼了哼。
午后,細雪初歇。
陸昭若披著半舊的棉斗篷,帶著阿寶出了門。
路過布帛鋪時,陳掌柜堆著笑迎出來,硬塞給她幾匹綢子:“娘子,裁件新襖子過年罷?!?/p>
自鋪子抵押后,鋪中掌柜伙計未換,張氏原還疑心,后來才知,周三懶得折騰,許了陳掌柜和云娘好處,讓他們繼續(xù)經(jīng)營。
張氏得知后,氣得咬牙搓齒。
陸昭若只買了最儉省的年貨:祭祀用的粗香黃紙、未題字的素木板、一方廉價紅紙……正待歸家,卻在街角撞見了陸伯宏。
他懷中抱得滿滿當當,紅艷艷的煙花爆竹、油紙包著的蜜餞果子、甚至還有半扇貴價的羊肉……
“阿兄也來置辦年貨?”
陸昭若淺笑著招呼。
陸伯宏低頭瞧見她手中寒酸的物事,眼眶倏地紅了。
“小妹……”
他嗓音發(fā)哽,將懷里東西一股腦往前遞,“這些、這些本就是阿兄買給你的……正打算送去沈宅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