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令儀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。
那些藥錢,是張氏紅著眼回娘家借來的。
陸昭若假意回母家籌錢,實(shí)則只是將屠氏拖欠的十貫錢討回,加上剩下的二十兩銀子勉強(qiáng)維持沈家生計(jì)。
起初,沈令儀日日哭鬧摔砸,不肯接受自己已成殘廢。
漸漸地,望著空蕩蕩的衣袖,她終于癱軟下來,眼中光彩盡失。
這一賭,她輸?shù)脧氐住?/p>
不僅賠上自己的手臂,更葬送了沈家鋪面與張氏的顏面……
而贏家,唯有陸昭若!
這日。
沈青書默立床前,眼神疏離如視陌路。
“去尼寺修行,待你阿弟歸家,自會(huì)去看你。”
只此一句,轉(zhuǎn)身便走。
張氏哭喊著阻攔,沈青書怒斥:“留她性命已是仁慈!”
午后送行時(shí)。
陸昭若跌跌撞撞追出,攥住那截空袖:“姑姐……”
她淚落如珠,“且忍耐些時(shí)日,我必說服阿翁接你回來?!?/p>
“當(dāng)真?“”
沈令儀嗓音嘶啞,眼底忽現(xiàn)微光。
真是可憐呢,兩百斤的身子如今瘦成了一百五十斤。
陸昭若鄭重頷首。
待馬車遠(yuǎn)去,拐出巷口,陸昭若緩緩直起身,指尖拭去淚痕,唇角勾起譏誚:“接你?且慢慢候著罷?!?/p>
張氏不敢修書告知海外的沈容之,怕擾了愛子心神。
剛見起色的沈家再度敗落。
沈青書咳癥日益沉重。
張氏終日躲在佛堂,連仆役的目光都不敢相接。
而陸昭若……
她“病”了。
自那日昏厥后,常捂心蹙眉,十指發(fā)顫,連織機(jī)都踏不穩(wě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