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風(fēng)便帶人出了府衙。
“即便其罪當(dāng)誅,也當(dāng)由國法裁決!豈容你動用私刑,行此酷烈之事?”張知府聲音嚴(yán)厲。
“國法?”杜仲猛地抬頭提高聲音,這可笑的二字讓他眼底涌起瘋狂的赤紅。
“我妹妹荷花被他們搶走時,國法何在?那些女子和幼童受盡凌辱,被折磨至死,像垃圾一樣被當(dāng)做花肥時,國法又何在?他們的父母守著殘存的希望,一夜一夜燃著回家的路燈,卻生不見人,死不見尸時,國法?哈哈哈哈……”
杜仲癲狂地笑著,笑聲回響大堂中,穿透人心。
“國法,不就是報官時,你們一口一個的證據(jù)不足!國法,不就是你們這些官員為了利益,將人命視為草芥的官官相護(hù)?我們這些升斗小民,哪里配得到國法的庇護(hù),它庇護(hù)的不是你們這些吃著百姓血肉、拿著天家供奉的畜生么?”
“大膽!”張知府大怒,驚堂木拍得震天響,“公堂之上,豈容你咆哮詆毀朝廷命官!”
“張大人息怒,他說的有何錯?這案子發(fā)展到如今難道不是你這個平江府知府無能?”一直沉默的謝臨淵忽然開口,他身體微微前傾,目光落在杜仲身上,語氣平淡:“杜掌柜,你剝皮所用刀具,可是你藥鋪中處理藥材、切割鹿茸的柳葉刀?”
杜仲一怔,似乎沒料到他會問這個,下意識答道:“……是?!?/p>
“剝皮之后,你用生石灰混以少量你藥鋪特有的‘三七止血粉’處理尸身,以防血污橫流,對否?”
“……是?!?/p>
“所以殺李平和宋通判,是你從趙富貴那里得知他們也與此事有關(guān)才下的殺手是么?”
杜仲臉色平靜下來,變成一種被看穿一切的慘白和麻木。他望著謝臨淵,嘴唇哆嗦著,再也說不出一個字,只是重重地、絕望地點了點頭。
“我知道他們一直有人口買賣的賬簿,便去燕春樓查賬,那個李平發(fā)現(xiàn)了我,我只能殺了他。宋通判是從趙富貴那里知道他們會將調(diào)教好的女子經(jīng)宋通判的手,送去上京。
我還沒有找到荷花,所以去找宋通判,想逼問荷花的下落,但他卻說此事關(guān)系他全家性命,他不肯說,我只能殺了他,自己再慢慢查!”
謝臨淵看著跪在地上一臉灰敗的杜仲,繼續(xù)問道:“本世子很好奇,你殺了這些人,為什么不殺劉娘,將她一直留著?”
“因為劉娘那里還關(guān)押著幾名女子,我還沒找到她們的關(guān)押之地,想著是不是我妹妹也在里面,就暫時還未殺她?!?/p>
……
除了燕春樓里最后一具尸體,杜仲認(rèn)下了所有罪證。
府衙內(nèi),院子里擺放著一具具尸體,均被白布蓋著,數(shù)名仵作一一查驗之后,上前稟報
“稟大人,世子殿下,經(jīng)查驗共有三十二具女尸,其中七具不足十歲,還有……”
回稟的仵作聲音哽咽了,他跟隨辦過那么多案件,接觸過那么多死者,但沒有一個案件像現(xiàn)在這般讓人憤怒、悲痛。仵作顫抖的聲音回響在眾人耳中:
“還有五具是不足五歲的幼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