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一會兒,她忽然伸出手臂,動作很慢,很小心,像是怕驚動一只小鳥,想抱抱我。
我渾身一僵,像被針扎了一下,立刻往后縮開。
她的手臂停在半空中,臉上的表情也停住了,有點尷尬,有點受傷。
她什么也沒說,默默收回手,站起身走開了。
從那天起,她不再逼我做任何事了。不拼樂高,也不念故事了。
只是每天晚上,雷打不動,會給我端來一小碗酒釀圓子,里面臥著兩顆煮得剛剛好的溏心蛋。
那是以前奶奶還在的時候,常給我做的。我很喜歡,但我從沒告訴過媽媽。她怎么會知道的?
她每次都只是把碗輕輕放在我書桌上,不說“快吃”,也不問“好吃嗎”,放下就走。
我就在自己的小世界里,聽著她離開的腳步聲,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,把那碗冒著熱氣的甜湯吃完。
碗里的溫度,永遠都正好,不燙嘴。
這樣的日子過了多久,我不記得了。
只記得又是一個晚上,她照例把碗放下,轉身準備離開。
就在她握住門把手的時候,我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,伸出手,輕輕地,拉住了她的衣角。
布料是棉的,軟軟的,被她洗得有點舊了。
她的整個身體都僵住了,像被人按了暫停鍵。
過了好久好久,久到我以為她會一直那么站著,我才聽見她極輕地吸了一下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