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些話,沈大人可記下了?”沈霆之點頭。
“很好。
明日叫他們當庭指證張兆。
”沈霆之目送他離去,良久未語。
牢中火光映著地上的血跡,墻角兩個仆役還在瑟縮抖顫,不敢出聲。
他想,這周王真是瘋的。
大牢鐵門“吱呀”一聲闔上,哭嚎與血腥氣盡數(shù)隔在身后。
褚元唐行于月下步履不疾,眼底寒意卻未曾消散。
沈霆之倒也動作利落,收了密信不過數(shù)日,便把人一網打盡。
只不過此時,他大約已經認定自己是個瘋子。
那又如何。
朝堂之上,貪官污吏一言遮天、上下沆瀣,他若不瘋,如何撕開這些人皮面冠冕,瞧一瞧里頭到底藏著幾條狗、幾只狼?-京中連日風聲鶴唳,這一日,刑部公堂外卻比往常更加擁擠。
圍觀的百姓自辰時便陸續(xù)聚來,將臺階圍得水泄不通,連不遠處的巷口都站了人。
崔莞言著一身素灰布衣,隱在人群中。
堂內公案已設,杜延慶披枷戴鎖,被人押著跪在中央。
很快,劉榮也被帶了上來。
彼時沈霆之與褚元唐已在上首落座。
“劉榮,你曾為通州衙署主簿,是否知曉近年倉銀賬冊出入不明,是否曾擅改賬目?”張兆開口。
劉榮面露掙扎之色,額上冷汗直冒。
他眼珠飛轉,沉默片刻,竟猛地一咬牙:“我……認罪!”人群竊竊私語,連一旁的獄卒都愣了神。
崔莞言眼眸一凝,她原以為劉榮會爭辯幾句,可他竟直接認罪……這未免太早、太快。
劉榮繼續(xù)說:“這幾年,通州倉銀調撥諸多,諸位以為,是我劉榮一人敢動朝廷的錢糧?”他抬頭,目光直直看向上首:“若非張大人授意,誰敢改賬遮掩?那年冬月,我受命修改漕運賬目,就是你張兆命我做的!”張兆當場臉色驟變,“你放屁!你這小吏居心叵測,血口噴人!”“張大人稍安。
”沈霆之厲聲喝止。
“也就是說,通州貪墨,不止你與杜延慶,還有張兆?”“正是!”劉榮咬死了不松口,面上盡是破釜沉舟的狠勁,“我不過是個替人背罪的賤命。
張大人逼我篡改賬目,收了多少賄銀、殺了多少人,他心里清楚得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