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柒柒這突如其來的“泄密”,尤其是那份被激怒后“口不擇言”的憤恨,讓他心頭那點得意瞬間被一絲不安取代。
不是,這死丫頭還準備了后手?
但他不虧是沉浮商場的老手,很快就像是表情就變了,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,身子繼續(xù)往后一靠,皮笑肉不笑道:
“你們第一服裝廠的盤算,告訴我干什么?怎么,指望著我給你們鼓掌?”
他手指點著桌面,
“哼,重開一款?說得輕巧!光是設計打版就得耗多少工夫?原料、輔料、生產線全得重新調整!等你折騰出來,黃花菜都涼了!”
他越說越覺得抓住了關鍵,聲音重新帶上了一絲幸災樂禍,
“還有你簽的那些訂單!那些批發(fā)商,那些百貨大樓!他們認的是你發(fā)過去的樣品!是那款進口澳毛大衣!你現(xiàn)在臨時換款換料子,就是違約!等著他們撕毀合同,讓你賠個傾家蕩產吧!我看你那點承包費,夠不夠填這個窟窿!”
周柒柒臉上不見半點慌亂,反而綻開一個極其明艷又帶著幾分倨傲的笑容,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身上,那件正紅色的雙面呢大衣仿佛都在發(fā)光。
“這個,就不勞丘廠長操心了!”
她猛地收回按在桌上的手,腰背挺得筆直,像一株在風雪里也絕不低頭的紅梅。
那雙漂亮的杏眼里,此刻燃燒著一種近乎狂妄的自信光芒,亮得驚人。
她嘴角噙著一抹冷峭的弧度,聲音脆亮:
“只要款式夠好,就不愁賣不動!我的才華,我自己心里有數(shù)。這點小事,還難不倒我!”
那語氣里的傲氣,簡直要沖破屋頂,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。
這種近乎囂張的自信,狠狠刺了丘奉賢一下。
他臉色一沉,徹底沒了虛與委蛇的耐心,厭煩地揮揮手,
“行了行了!少在我這兒放大話!你們第一服裝廠是死是活,和我丘奉賢有什么關系,門在那邊,走好不送!”
“張廠長,我們走!”
周柒柒冷哼一聲,最后狠狠剜了丘奉賢一眼,隨即干脆利落地轉身。
張國強被周柒柒的氣勢震得心口發(fā)燙,趕緊跟上,只覺得自家這位師傅此刻的背影,簡直颯得不行!
但一出了丘奉賢辦公室的大門,他心里頓時就七上八下起來,苦著個臉,和周柒柒不知道說著什么
“哼!不知天高地厚!”
丘奉賢被周柒柒最后那句狂妄的宣言噎得臉色鐵青,沖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重重哼了一聲,
他抓起桌上的搪瓷茶杯,想摔又沒舍得,只是重重地墩在桌面上,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。
辦公室門“砰”地一聲關上,他又跑去窗邊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,指甲死死地扣著窗戶,恨不得給玻璃扣出一個洞來,嘴里喃喃道:
“備用方案,還有備用方案,這死丫頭真夠聰明的!不行,我不能讓她如意!”
他忽然想起什么,猛地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,手指飛快地撥了一個號碼。
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才被接起,一個年輕男人沙啞而不耐煩的聲音傳來:
“喂?誰???大中午的催命?。俊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