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（第1頁）

“……我小學(xué)生??？”

“你不是嗎？”

我用力白他一眼，沉默地往嘴里狠塞蛋撻，故意把兩頰都塞得鼓起來，看起來更像一個在賭氣的小朋友?！拔胰ツ蔑嬃?！”我站起來，含糊不清地說著話。剛走到餐臺旁邊，就看到范世朝戴著個墨鏡，一副紈绔相往里走。他也看見我，我只能先打招呼：“睡醒了？”

他在我屁股上狠拍一下：“小混蛋，吃飯不知道喊我？”

我放心了，他沒生我的氣。我雀躍地趕上去，從后面摟他的腰，用下巴頦戳他?！澳氵€講不講理？我看你睡得好怕吵你，你倒倒打一耙？算了我不和你計較，你想吃什么？我去幫你拿。”

他從墨鏡后面看我，給我一個沒好氣的笑：“大人拿，不用你。”

自助餐廳的午餐不大合他的胃口，他倒了杯咖啡，拿了個可頌就坐下去。我又有點緊張了，我可不想看到劍拔弩張血流成河的場面，就連一點眼淚我都不愿意看到。所以范世朝最好是已經(jīng)把他的全部都整理好，保證自己不再失控，不再強求嚴(yán)栩安的愛。

范世朝沒有坐太久，他不是來吃飯的，也不是來和嚴(yán)栩安講和。他們沒辦法做兄弟或朋友，只能繼續(xù)做世交。他把他的咖啡喝完，很隨意地說了句他要先走，他家里突然有點事要他回去處理。

這句話太像一個借口，我們默契地不拆穿，也不問是什么事。嚴(yán)栩安只了然地點頭：“什么時候？”

他把可頌吃得亂七八糟，開始直接用手拈桌上的切塊水果?！暗纫幌戮妥??！?/p>

“到家記得給我打電話?！眹?yán)栩安還是體貼得滴水不漏，“太太還想見你。”

我應(yīng)該不該這么說，但確實是在范世朝離開后，我才算享受起我想象中的和嚴(yán)栩安的那一種雙人旅行。這一天他們就不再開會，我們下午一同乘大巴車往景點去玩。到了地方，他和其他老師坐在一起講話，我就和那兩個小孩玩水槍對戰(zhàn)，他們兩個打我一個，我頭發(fā)梢都在滴水，早上他給我涂的護(hù)發(fā)素全白瞎了。

我躲到他身后求助，兩個小孩玩得很瘋，不管三七二十一，肆無忌憚地連他一起打，把他衣服噴shi一片，然后被他爺爺喝止：“干什么！去那邊站著！”一個德高望重的老教授，管起孩子來好像也和平常人沒什么分別。

我開心得飄飄然了，主動要當(dāng)攝影師給在場的人拍照留影，還要指點他們?nèi)绾螖[姿勢更好看，雀躍的情緒一直持續(xù)到我們晚上回到酒店。我迫不及待地把房門落鎖，把他的手機扔到一邊，得寸進(jìn)尺地要他今晚不準(zhǔn)寫論文，得把時間都留給我。

他順從我，主動往床上坐，問我想要怎么玩。我受寵若驚了，后悔沒有提前把這一幕預(yù)演過，以至于不知道說些什么才能顯得最從容。

他是會玩的那個，他為人師表，現(xiàn)在在這里教我怎么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(jié)。我學(xué)不會，我根本沒有那么多接吻的經(jīng)驗。他卻在這里給我擺教師的架子，告訴我如果學(xué)不會，今天就不要碰他，簡直像小學(xué)作業(yè)沒做完被老師留堂。我小學(xué)的時候偷藏作業(yè)本，在書包里一頁一頁地撕個干凈。長大了繼續(xù)破壞問題，我把櫻桃一顆顆都吃掉，要練習(xí)也沒有道具。

我看到他對著鏡子坐，手里拈著半顆櫻桃，慢條斯理地將果汁往嘴唇上涂。

這場景我之前肯定也看過不少次，像女孩們用的那些唇膏，兩百塊一支的，五百塊一支的，涂上去看起來都差不多。我還給一個女朋友送過唇膏，另外附上一句情話，這個我今天送給你，但你要每天一點點地還給我。但五天后我就對她沒了興趣，唇膏當(dāng)然也不要了。她對我獻(xiàn)媚，惡心得要死。

嚴(yán)栩安笑著讓我看他：“怎么樣？”他的嘴唇被染成鮮亮的櫻桃紅，我在這時候才搞懂什么叫做鮮艷欲滴的具象化。這也是獻(xiàn)媚，但還能怎么樣，我已經(jīng)硬得差不多。一個妓女涂脂抹粉沒人要看，但第一次涂口紅的處女就不一樣，他就是有本事把每一次都變得像是他的第一次。

我肯定要親他，一個櫻桃味的吻。他說我犯規(guī)，我懶得理他，舌頭往他嘴里探。loveakg對于他來說平常過一餐一飯，我已經(jīng)知道我不能通過這件事讓自己顯得特別，就算玩出花來也是一樣。

他喜歡看我不知所措，本來我都成功地逃開他，打算往瀑布底下去進(jìn)行我的秘密修行，卻還是被他輕易就拽回來玩弄。

問題是我確實怕，已經(jīng)有一個鮮明的例子擺在我面前，我怕他是在對我殺雞儆猴。我不喜歡失敗，事實上比起他不愛我，我更討厭的可能是被人看透后判死刑的感覺。開玩笑，我十八年來沒輸過誰，我連勢均力敵都不要，只要絕對的碾壓。如果輸了我就完了，從此都不能再翻身。但后來我回想這一幕時意識到，他就是要我輸，或者要他自己輸。

他也贏習(xí)慣了，他身邊沒有一個人能夠給他真正的挑戰(zhàn)。所以他認(rèn)準(zhǔn)了我，盼望我能夠給他一場他此生最大的失敗。

“我也要走。”我對他說。

“你去哪里？”

“我要回去讀書?！蔽颐髦鴶U張他，聽到他身體內(nèi)部發(fā)出的柔軟的水聲。一個嚴(yán)肅的話題要在意亂情迷的情境里談，我只是在周圍打圈，還沒真正往里面探，他就敢給我用娼妓的笑法笑。

“你媽媽讓你回去？”他問。

不對，我媽媽是不愿意讓我回美國的，她還是怕她沒有一點防備之心的兒子被幫派拐走。我上一次給她打電話，她又難得想要扮個貼心的母親，還是想讓我在國內(nèi)考個大學(xué)讀?！胺凑心愀绺缭?，你們不是一直很好？”是啊，我們好得不能再好。好到我嘴里叼著一個包裝，他都能主動仰起頭用牙齒幫我扯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