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剛蒙蒙亮,霧氣貼著地皮兒往溝里滾。
江林披一件褪了藍(lán)的黑布褂子,袖口卷到肘彎,手里拎著一條銹鐵鏈,鏈頭墜著一把小銅鎖,“咣啷咣啷”一路響。
他沒走正門,繞到王家后墻,腳尖一點(diǎn),像貓似的翻了進(jìn)去。
院里靜悄悄。
昨夜的驚懼還沒散,雞窩門仍關(guān)著,幾只母雞縮在角落咕咕發(fā)抖。
江林抬眼一掃,正屋門虛掩,門栓裂了半拉——那是王大錘逃命時撞壞的。
他笑了笑,把鐵鏈纏在手腕上,抬手敲門。
“咚咚咚——”
三聲不重,卻像敲在骨頭上。
屋里一陣慌亂的窸窣。
王大錘啞著嗓子吼:“誰……誰呀?”
江林沒有回話,繼續(xù)敲門,里面的人驚慌失措,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。
門吱呀開了一條縫,露出王大錘布滿血絲的眼。
他看清來人,心里一陣心虛,不由得后退幾步,顫顫巍巍的開口說道,“你——江……林?”
“嗯,收賬?!苯值膽?yīng)了一下,抬腳就往里踹,門砰地大開。
劉翠花正往懷里揣包袱,聞聲一哆嗦,包袱皮散開,滾出幾件金銀細(xì)軟:一對銀鐲、一枚金戒指、還有江家當(dāng)年丟的那支鋼筆。
江林瞥一眼,笑意更冷:“喲,偷得挺齊全啊?!?/p>
王大錘撲通跪下:“大侄子,都是誤會……”
“別,我爹可沒你這號兄弟,別給自己臉上貼金。”
江林一步上前,鐵鏈甩出,纏住王大錘左腳踝,順勢一拉——
“咣!”
王大錘仰面倒地,后腦磕在門檻,眼前金星亂冒,一口氣喘不上來。
劉翠花尖叫一聲,抄起門后的鐵鍬就掄。
江林側(cè)身讓過,手掌切在她腕子上,鐵鍬當(dāng)啷落地。
他腳尖一挑,鍬把飛起,穩(wěn)穩(wěn)接在手里,反手一拍——
鍬背拍在劉翠花膝蓋窩,人當(dāng)場矮了半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