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懷安寺,那里是他和沈昭梨第一次約會的地方。
等陸妄深風塵仆仆到達的時候,寺內(nèi)香客寥寥,爐中青煙被風吹得七零八落。
陸妄深看著熟悉的地方,思緒翻涌。
那年中秋,沈昭梨拉著他來這里,來到姻緣樹下,兩雙手笨拙地將紅繩系在同一根枝椏上。
“聽說這里許愿特別靈?!?/p>
回憶仍在,可是如今那棵掛紅繩的老槐樹的枝椏已斷了大半。
陸妄深顫抖著伸手去夠,卻不小心踉蹌著摔在雪地里。
掌心傳來鉆心的疼痛,他卻渾然不覺,只是死死攥住那截纏繞的紅繩。
“昭梨,是我負了你?!彼麑χ帐幨幍闹浚哉Z。
“施主,別來無恙?!?/p>
住持的聲音傳來,熟悉又陌生。
陸妄深緩緩轉(zhuǎn)身,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容。
住持眼角的皺紋又深了些,目光依舊清明如古井。
七年前,正是這雙手為他和沈昭梨念過祈愿的經(jīng)文。
住持合十的手掌微微前傾,“當年與施主同系紅繩的那位女菩薩,怎沒有同行?”
陸妄深一愣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他想起從前沈昭梨總說要攢錢在寺里供三盞長明燈,一盞求他平安,一盞求家人康健,最后一盞留給他們的孩子。
此刻住持的話像根細針,直直戳進潰爛的傷口。
“她”聲音卡在喉嚨。
住持看出陸妄深身上的戾氣:“施主眉間戾氣未散,心魔已入膏肓。若肯剃度,佛門將永”
“晚了”
“我手上沾了人命,連骨灰都不配撒在佛前”
說完,陸妄深跌跌撞撞離去。
住持望著的背影,輕輕搖了搖頭。
他又來到了長白山,那里沈昭梨一直想和他去的地方,可最終卻食言了。
他沿著雪痕一步步往上爬,登山杖戳進齊膝深的積雪,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。
恍惚間,他想起沈昭梨說想看真正的林海雪原,那年他們擠在破舊的綠皮火車上顛簸了兩天兩夜,到站時卻發(fā)現(xiàn)坐反了站點。
她笑著說沒關(guān)系,以后再去。
可是在那以后,他忙于工作,再也沒有帶她去過。
陸妄深找了處驛站歇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