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磚墻、木門樓,屋檐下掛著晾曬的衣裳,地上有j啄米粒,還有孩童穿著舊布衣,赤腳跑過泥地。
她在村口停下腳步。
那一刻,她像是第一次見到這世上的人。
這些人站著、走路、說話,手里提東西、口里喊人名。他們在彼此之間來回,互相碰觸、注視、交談,沒有警戒,也不怕彼此。
她看著那對推著柴車的中年夫婦,看著那個蹲著挖地瓜的老人,看著那幾個笑鬧的孩子。他們都有氣、有聲、有目的。
她沒有
她像是一頭剛從林中踏進村口的野獸。
站著,不知能不能靠近。
幾個人也注意到她了。
那眼神,是先驚訝,接著狐疑,然後轉(zhuǎn)開。
「這年頭……怎麼還有這麼臟的姑娘……」
有人低聲說了一句,但沒停步。
她不知道自己看起來多狼狽。
破布黏著泥,頭發(fā)結(jié)成繩,衣襟破了兩三處,腳上的草鞋早已不成形,身上還有幾處乾涸的血漬與腐臭味。
有狗對她吠了一聲,又退了一步。
她站在原地,什麼也沒說,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些人從自己身邊走過,沒人靠近,也沒人趕走她。
直到有個婦人從巷口走出來,身形豐實,手上端著一盆豆腐渣喂j。
她看了她一眼,又看了第二眼。
「哎呀……是個小姑娘?」
她放下盆子,往前走了兩步,眼神里有點猶豫,但還是從懷里掏出一包乾糧,又回頭舀了半瓢水。
「來,這個給你。吃了再走,別在這兒嚇人,也別靠近小孩。你是逃難的?哪來的?」
她問了一句,又像不指望有回答,嘆了口氣:
「現(xiàn)在都太平了,這樣模樣的……真是罕見?!?/p>
她把東西放在地上,退後兩步。
阿冷沒說話,只低頭看著那乾y的饅頭與那半瓢水。
她蹲下來,小心地拿起饅頭,動作慢得像從未學(xué)過這些行為。
她咬了一口。
乾、澀、沒有味道。但那一口落下,胃里像火燒一般瞬間翻滾起來。
那是「餓」的真正意識。
她又咬第二口,第三口。啃得慢,但不浪費一點屑渣。
水也一口一口抿著喝下去,像是學(xué)著怎麼當一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