隆宗門外,風(fēng)雪初霽。
謝云羲跪聽懿旨,膝下積雪浸透狐裘,寒意順著小腿一路爬進脊骨。傳旨太監(jiān)劉玉笑瞇瞇地托著拂塵:“太后娘娘鳳l違和,聽聞謝姑娘精通岐黃,特留宮侍奉三日?!?/p>
精通岐黃?
謝云羲低眉,掩去唇角譏誚。前世她為了討好太后,苦背《黃帝內(nèi)經(jīng)》,到頭來只換來一句“女子學(xué)醫(yī),終難大成”。如今倒成了留宮的借口。
她叩首領(lǐng)旨,抬眼時正對上劉玉眼底一閃而逝的憐憫。
憐憫?她心口驀地一沉——太后此舉,絕非恩典,而是警告。
御輦抬她直入慈寧宮西暖閣。
簾攏沉香,地龍燒得極旺,太后倚在軟榻上,臉色蒼白,卻仍不失威儀。榻前跪著太醫(yī)院判秦穆,額頭冷汗涔涔。
“來了?”太后抬手,護甲上的東珠晃過一道冷光,“哀家頭疼三日,他們只開些不痛不癢的方子。聽聞你隨蘇神醫(yī)學(xué)過針灸,來試試?!?/p>
謝云羲抬眸,撞進太后眼底——那里面沒有病痛,只有審視。
她忽然明白了:太后要試的,不是她的針,是她的忠心。
“臣女遵旨?!?/p>
她凈手焚香,取出銀針。針尖在燈火下泛著幽藍,像一尾尾細(xì)小的蛇。
第一針落在太后百會穴,第二針風(fēng)池,第三針印堂。
指尖微微發(fā)抖,卻不是因為緊張——她在賭。賭太后舍不得她死,至少現(xiàn)在舍不得。
半柱香后,太后長舒一口氣:“果然輕快多了?!?/p>
謝云羲收針,俯身三拜:“娘娘鳳l違和,乃憂思過度。若信臣女,可配一劑‘忘憂湯’?!?/p>
“忘憂?”太后輕笑,“小小年紀(jì),倒會揣摩人心。”
她揮手屏退左右,暖閣內(nèi)只余二人。
“知道哀家為何留你?”
謝云羲垂眼:“大約與三皇子有關(guān)。”
太后撫著腕上佛珠,一顆顆撥得極慢:“聰明人活不長,可笨人活得更短。哀家給你兩條路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