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姑帶著我們穿堂入室,隔著薄透的鮫綃屏風溫聲通報。
里面?zhèn)鱽碛行┒斓穆曇簦骸斑M來。”
妙儀一愣,還是我提醒,才提著裙子起身,跟在我身后進了屋。
翁主一身家居深衣,側(cè)坐于妝臺前,似是小睡起身后在重整姿面。
我和妙儀低眉斂目,伏跪行禮:“妾身嚴灼、孫妙儀,見過翁主?!?/p>
她隨手拿起妝臺上一支步搖,插戴在發(fā)髻上,轉(zhuǎn)頭道:“起來吧?!?/p>
我們這才敢抬頭看一眼她。
容色明艷,氣度高華,確然是傳聞中難得一見的美人,可不知為何,有種奇異的面善。
但我分明從未見過她。
妙儀的反應也很奇怪,抬頭愣愣看了半晌,突然一個激靈,迅速埋下頭去,手抓著裙擺,渾身止不住發(fā)顫。
翁主并未在意,笑著說了為何召見我們。
原來,劉淵業(yè)已及冠,該成家了。王妃已逝,身為長姐的翁主既已歸家,自然要幫著相看。
她說自己出嫁前,劉淵還形單影只,如今長大了,都有了一院子美人。
翁主言辭里,頗有歲月流逝的悵惘,但很快,她的語調(diào)重回輕快。
“我聽說,你們一個是陪了阿淵多年的舊人,一個是近日新寵,便迫不及待想一睹芳容。今日一見,果然都人比花嬌,我見猶憐?!?/p>
我和妙儀異口同聲:“翁主謬贊?!?/p>
翁主先叫了妙儀過去,執(zhí)手細問。
妙儀一改往日的妙語連珠,垂著頭不敢看人,好半晌才磕巴答上一句,膽怯畏縮。
翁主很快興致缺缺,轉(zhuǎn)向我問話。
我一邊怕漏了假劉淵的老底,一邊又想搏翁主的好感,為日后打聽碧蒼丹的下落行方便。
幾句閑聊,愣是絞盡腦汁,回了一堆逗趣的廢話。
翁主被我的俏皮話逗得花枝亂顫,打發(fā)我們走前,還特地叮囑我:“阿灼言行甚合我意,明日來陪我去望海閣看千帆競渡?!?/p>
我心中一喜,笑著答應了。
出了玲瓏館,妙儀還是心事重重的模樣,我皺眉拉她:“你怎么了,可是身子不適?”
她定定看我半晌,嘴唇動了動,最終什么也沒說。
自那之后,翁主便頻頻召見我。
我每每欣然赴約。
然而,她身為諸侯王女,朝廷親封的翁主,不論何時身邊最少都有四人隨侍,從不獨處。
以我如今的實力,一次只能對一人施展幻術(shù)。
尋不到機會,便只能壓著性子蟄伏。
她有時和我說起劉淵,說他幼時乖巧聽話,天資聰穎,開蒙時教什么都一學就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