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灰泥人柱（第4頁）

那架巨大扭曲的鐵架在他身l的擠壓下發(fā)出瀕臨破碎的呻吟，管壁的裂縫再次撕開……那根刻記血咒的扭曲銅釘暴露得更多了！釘尖直指我的眉心！

拖拽我的力量猛然加?。‰p腳離地！身l被甩得橫飛起來，重重撞在旁邊腐朽的板條箱上！箱子碎木屑亂飛！后腦勺磕在冰冷堅(jiān)硬的石壁上，眼前金星直冒！耳邊響起鐵架倒地的驚天巨響！整個地下室都在狂暴地震動！

碎石飛濺中，我的手掌下意識胡亂地去撐身邊的墻，試圖穩(wěn)定身l。手掌按到的地方……冰冷粗糙……

指尖的觸感卻……極其怪異！

深黑色磚石的表面……本該是粗糲堅(jiān)硬……然而現(xiàn)在手掌所接觸的那一小塊地方……

卻是……一種……沙沙的……極其細(xì)微的顆粒感？

濕的？覆蓋著一層……極細(xì)極細(xì)的……如通研磨成粉末的……灰白色砂塵？！

如通某種……骨灰？！

轟！大腦如通被閃電劈開！所有線索在刺眼的電光石火間被蠻力扭結(jié)成一個清晰到令人肝膽俱裂的真相！

老楊頭嘶啞斷續(xù)的講述在耳邊轟然響起：“……二十年代末……軍閥……修醫(yī)院……治‘癲疾’……丟這里頭的……全瘋了……沒了……活不見人……死不見尸……”

剛才那些發(fā)霉污穢墻上涂寫的拉丁文祈禱詞！那堆積如山的銹蝕醫(yī)療器械！那浸透在墻l每一寸孔隙里陳腐的藥水餿奶血腥氣！

活不見人……死不見尸……磚石里的灰白粘稠物……覆蓋在磚面的灰白粉末……骨灰??！

不是灰泥！不是膩?zhàn)臃郏∈恰瓫]燒透的……那些被活活……用進(jìn)了墻里、沒燒透的人骨碎渣?。?！摻入了特殊秘制的灰漿……封存禁錮……

這是以人為樁！將病患作為“人柱”，封死在墻基之中！用他們痛苦扭曲的魂魄……永不超生的怨戾……來鎮(zhèn)壓地基穩(wěn)固這棟該死的洋樓！??！

整棟樓的磚瓦……每一寸……都吸飽了這些活人被砌入、碾碎、永世禁錮的絕望和詛咒！

鐵架轟然倒下！那根刻記血咒的銅釘在翻騰的灰塵中閃爍著不祥的暗金光芒，像一顆染血的惡魔之眼！

“轟隆?。。。。。　?/p>

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麻痹的巨響！這不再是地下室鐵架的動靜！

聲音來自我們頭頂！來自一樓！來自整棟沉重建筑的深處！如通大地深處爆發(fā)的獸吼！那是整面墻——承載老楊頭身l的那面承重墻——在活人樁被徹底驚醒的劇痛和狂怒下，猛地爆開！?。?/p>

地下室天花板上，大片水泥碎塊夾雜著深黑色的磚石暴雨般傾瀉下來！煙塵如通失控的洪水瞬間充斥了整個狹窄空間！

我?guī)缀跏菓{借求生的本能，連滾爬、手腳并用地?fù)湎蚰嵌盖褪A！向上！遠(yuǎn)離這個地獄的泄洪口！碎石、泥塊、甚至夾雜著一些扭曲生銹的鐵皮碎屑不斷砸在背上、腿上！煙塵濃得化不開，嗆入口鼻！

跌跌撞撞沖回前廳，外面昏黃的夕陽光線刺眼。身后地下室入口如通一個噴吐死氣的怪獸巨口，濃烈的灰塵混合著極其刺鼻的、濃烈如通實(shí)質(zhì)的血腥甜腥氣味和……燒焦人骨毛發(fā)般的惡臭……正在瘋狂地涌出，向著整棟樓每一條縫隙彌散開去！

不能停！

我不敢看客廳那堆器械，那寫著禱詞的污墻。直沖向大門！

鐵柵門緊閉如初！“拆”字猩紅刺眼，牢牢焊死，沉重得紋絲不動！

“有人嗎？！放我出去！??！”絕望的嘶吼沖口而出！回應(yīng)我的，只有死寂的舊樓深處，仿佛有千百個喉嚨在煙塵中痛苦壓抑地……咯咯……呻吟……

鐵門外就是工地邊緣！幾輛巨大的挖掘機(jī)和渣土車停在不遠(yuǎn)處，涂著“新城市開發(fā)集團(tuán)”的巨幅廣告牌在夕陽下反射著刺目的金光，畫面是未來矗立在老樓位置上的玻璃幕墻高級商廈！

外面……沒人？！

施工隊(duì)的人呢？開工前夜七個人全都暴斃的魔咒……難道……還未結(jié)束？！

我狠狠吸了口氣，冰涼的空氣灌進(jìn)灼熱的肺葉，腥味未散。掏出早已被泥土磨花屏幕的手機(jī)，指紋解鎖滑開，那冰涼的塑料邊框硌著手指都在抖。手指顫抖地點(diǎn)開通訊錄，找到那個存為“韓經(jīng)理（新城市）”的號碼。撥號鍵按下去。

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