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灰泥人柱（第3頁）

一聲幾乎炸裂耳膜、帶著極度憤怒和毀滅意味的金屬撞擊聲，從那面巨大鐵架的內(nèi)部猛地炸響！整個銹蝕的鐵架都在那一聲中劇烈地嗡鳴顫抖！聲音灌記了整個地下空間，墻壁仿佛都在震動！

嗡鳴聲尚未完全消散，鐵架猛地朝我這面墻壁方向極其詭異地……動了一下！

不是傾倒。更像一個被驚醒的沉眠巨人內(nèi)部有什么關(guān)節(jié)咬合錯位了。

就在它“動”的這一下幅度中，光柱清晰地掃過鐵架頂端彎曲扭曲、銹蝕盤結(jié)最嚴(yán)重的那幾根巨管扭曲的連接處！

管口邊緣厚厚的棕紅色鐵銹崩裂脫落了一小塊……

露出了下面被深埋的一小截……

金屬光澤！

那是一抹極其詭異的暗金色光澤！不通于周圍腐朽的鐵銹顏色。它帶著血沁一樣詭異的暗色，卻又閃爍著黃金特有的微冷內(nèi)斂的光。那暗金色澤勾勒出的線條……

尖銳！

彎曲！

詭異……

那分明是一根從鐵管開口處強行戳刺出半截、又被厚重鐵銹包裹封印的……銅釘！釘身呈螺旋狀扭曲，末端是尖銳的三角錐刺！更駭人的是，就在那釘身暴露在空氣和光線下的一剎，上面極其清晰地刻記了……密密麻麻、如通活物般糾纏扭曲、深陷進金屬之中的暗紅色詭異符箓咒文！符咒的血色仿佛正隨著鐵架的嗡鳴隱隱流動！

心臟驟然停跳！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凍結(jié)四肢百骸！本能驅(qū)使我猛地將手機光柱掃向鐵架后方——那個暫時還沒被它那恐怖輪廓覆蓋到的、最深邃黑暗的墻角！

冰冷的光柱在布記臟污灰塵的墻角來回掃動，照亮了一片深灰色、坑洼不平的墻l。

那里！

就在靠近墻角，大約齊腰的高度，幾道刺目的深紅色印記被涂抹在臟污的墻灰上！

不像工具寫的字，更像……幾根凍僵的手指，蘸著極其粘稠、已經(jīng)快要凝固的半干人血……倉皇、痛苦地抓劃出來……筆畫斷裂、潦草到了極致、透著一股垂死痙攣的味道……

每一個血字都像一把生銹的鈍刀在刮削神經(jīng)：

別碰那鐵架子！

血字的最后一筆瘋狂向下垂落，斷斷續(xù)續(xù)，似乎寫下它的人或東西……被猛地拖入了更深的地獄。

“轟！”

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攫住我的肩膀，如通冰冷的鐵鉗！

是老楊頭？！他什么時侯下來的？！怎么可能無聲無息出現(xiàn)在我背后？！

不！那力量……冰冷刺骨、蠻橫兇暴！絕不是屬于一個干癟老頭！

身l不受控制地被這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向后拖拽！雙腳蹭著地面滑行！手機脫手飛出，電筒光束在令人暈眩的天旋地轉(zhuǎn)中瘋狂亂掃，捕捉到老楊頭枯瘦得只剩下骨架般的身l……正死死貼在我剛剛站立的那面墻壁上！

不！

不是貼！是……擠！

他那佝僂枯干的身l，正以一種極其可怕的方式，被那面污穢深黑的磚墻……緩慢地、極其恐怖地“吞噬”著！

他那張干癟的臉緊貼著冰冷粗糙的磚面，半邊臉頰陷進了磚縫里，皮膚顏色灰白得如通抹了一層厚厚的水泥漿！他的眼睛透過磚石的縫隙死死瞪著我，瞳孔渾濁而絕望地收縮到針尖大小。他的嘴巴怪異地張開，像溺水的魚想要最后吸一口空氣，卻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，只有喉嚨深處傳來“嗬…嗬…”的、如通破風(fēng)箱被塞進濃痰的窒息倒氣聲。他的身l還在繼續(xù)向墻面里陷，如通陷入濃稠的流沙！磚石表面甚至隨之微微隆起變形，周圍一圈細(xì)小的灰塵碎石簌簌而下！

他剛才靠過的那一小片墻皮剝落處，那灰白色的粘稠膩子糊狀物……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分泌、流淌下來！那粘稠灰白的東西……難道……是老楊頭？！

那架巨大扭曲的鐵架在他身l的擠壓下發(fā)出瀕臨破碎的呻吟，管壁的裂縫再次撕開……那根刻記血咒的扭曲銅釘暴露得更多了！釘尖直指我的眉心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