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倒是正事。隋臨舟猶豫了一下,點了點頭:“有勞聶政王了?!?/p>
“跟本王不用客氣?!迸徙宕粗?,眼神深了些,“你的事,就是本王的事?!?/p>
這話太直白,帶著點不容錯辨的占有欲。隋臨舟的睫毛顫了顫,沒接話,轉身走向祭壇:“本宮要開始了。”
祭壇在殿中央,是塊巨大的白玉,上面刻著軒轅國的地脈圖。隋臨舟站在祭壇中央,抬手結印。隨著他指尖起落,殿內的符文亮起,淡金色的炁流從四面八方涌來,纏繞在他周身,白發(fā)被炁流拂動,像雪浪翻涌。
裴沐川站在祭壇邊,沒再靠近。他就那么看著,眼神專注得像在看一場盛大的儀式。他看隋臨舟結印的指尖,看他被炁流映得透明的側臉,看他偶爾蹙起的眉頭——那是炁流受阻時的反應,果然是引煞符的余孽在作祟。
“左邊三寸?!迸徙宕ê鋈婚_口。
隋臨舟一愣,下意識地將炁流往左邊引了三寸。果然,滯澀感輕了些,炁流順暢地匯入祭壇。他驚訝地看向裴沐川:“你懂陣法?”
“略懂?!迸徙宕ㄕf得輕描淡寫。他哪是略懂?為了弄明白隋臨舟的炁流怎么運轉,他這一個月把國庫的古籍翻了個遍,連前朝的《地脈考》都啃完了,指尖被書頁劃得全是口子。
可這些,他沒說。
隋臨舟沒再問,繼續(xù)結印。但這次,他不再刻意避開裴沐川的目光。偶爾炁流受阻,他會下意識地看向裴沐川,而裴沐川總能精準地指出癥結所在,有時是“往下壓半分”,有時是“繞開東南角”,像對這祭壇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。
青禾站在殿角,看得心驚肉跳。她從沒見過殿下這樣——會依賴一個人的指點,會在看向聶政王時,眼尾泛著極淡的柔光,像冰融了一角。
時間一點點過去,月光爬到了殿頂中央。隋臨舟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,臉色也白了些——維持結界本就消耗巨大,還要對抗引煞符的余孽,他的炁流已經快到極限了。
“殿下,歇會兒吧?!鼻嗪倘滩蛔¢_口。
隋臨舟搖了搖頭。他能感覺到,結界的薄弱點就在眼前,只要再推一把……
就在這時,他的炁流猛地一滯,像是撞在了一堵無形的墻上!一股反噬之力順著經脈往上沖,他悶哼一聲,差點沒站穩(wěn)。
“小心!”
裴沐川瞬間沖上前,一把攬住了他的腰。
跟上次在雨里不一樣。這次沒有陰煞,沒有血,只有裴沐川溫熱的手掌,隔著薄薄的衣袍,貼在他冰涼的腰側。那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,順著衣料滲進來,像火一樣燒在皮膚上。
隋臨舟的炁流瞬間暴動!不是因為反噬,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觸碰。他猛地想掙脫,卻被裴沐川攥得更緊。
“別動?!迸徙宕ǖ穆曇粼谒呿懫?,帶著點沙啞的急切,“你炁流亂了,一掙就會走火入魔。”
他的氣息拂在隋臨舟的耳廓上,帶著溫熱的呼吸,燙得隋臨舟的耳尖瞬間紅透了。隋臨舟僵在他懷里,能感覺到裴沐川的心跳,沉穩(wěn)有力,隔著胸膛傳過來,和他自已紊亂的心跳撞在一起。
“本王幫你捋順炁流。”裴沐川說著,指尖凝聚起一縷極淡的炁流,小心翼翼地探進隋臨舟的經脈。
他的炁流是冷的,帶著金屬的銳利,卻在觸碰到隋臨舟的炁流時,瞬間放軟了,像被溫水泡過的綢緞,一點點推著紊亂的炁流往回走。
隋臨舟閉上眼,不敢再看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裴沐川的炁流在他l內游走,所過之處,滯澀感漸漸消失,只剩下那一路燒過去的暖意。
“為什么……”隋臨舟忍不住開口,聲音輕得像嘆息,“要幫我?”
裴沐川的動作頓了一下。他低頭看著隋臨舟的發(fā)頂,白發(fā)軟得像雪,蹭在他的下巴上,帶著冰涼的觸感。他沉默了片刻,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:
“因為本王說過,你的命是我的?!?/p>
“不能讓你就這么垮了?!?/p>
最后幾個字,說得極輕,帶著點自已都沒察覺的心疼。
隋臨舟的心猛地一顫。他想起上次裴沐川倒在他腳邊,手里攥著那塊染血的骨片,說“拿到了”;想起他派人送的藥材,想起他站在殿外的月光里,眼神專注得讓人心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