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月影再臨（第4頁）

隋臨舟的心猛地一顫。他想起上次裴沐川倒在他腳邊，手里攥著那塊染血的骨片，說“拿到了”；想起他派人送的藥材，想起他站在殿外的月光里，眼神專注得讓人心慌。

原來不是他的錯覺。

裴沐川的炁流終于把紊亂的部分捋順了。他收回手，卻沒立刻松開攬著隋臨舟的腰。他低頭看著隋臨舟泛紅的耳尖，看著他微微顫抖的睫毛，忽然覺得，這一個月翻遍古籍的辛苦，清洗朝堂的戾氣，都值了。

“好了。”裴沐川松開手，退開半步，恢復(fù)了平時的樣子，仿佛剛才那個溫柔的人不是他，“引煞符的余孽清得差不多了，剩下的交給術(shù)士就行。你歇歇吧?！?/p>

隋臨舟沒動，也沒說話。他還站在原地，背對著裴沐川，白發(fā)垂在身后，遮住了臉。

裴沐川看著他的背影，忽然覺得有點慌。他是不是太急了？嚇到這尊“圣子像”了？

就在他想說點什么緩和氣氛時，隋臨舟忽然轉(zhuǎn)過身。

他的眼眶有點紅，不是哭了，是炁流紊亂時憋的。冰藍的眼眸里映著燭火，亮得驚人，直直看著裴沐川：“玉符……謝謝你?！?/p>

裴沐川愣了一下，隨即笑了。這次不是冷笑，也不是算計的笑，是真真切切的、帶著點暖意的笑：“說了，跟本王不用客氣?！?/p>

殿內(nèi)的燭火漸漸平穩(wěn)下來，符文的嗡鳴也輕了。月光透過窗欞，落在兩人之間，像一道溫柔的屏障。

青禾悄悄退到殿外。她看著殿內(nèi)交疊的影子，忽然覺得，或許聶政王也不是那么壞。至少他看殿下的眼神，不像看獵物，像看……心尖上的人。

“對了。”裴沐川忽然想起什么，從袖袋里掏出個小盒子，“還有個東西給你?！?/p>

是塊巴掌大的銅鏡，青銅讓的，邊緣刻著花紋，看著像個舊物。

“這是？”

“照妖鏡?！迸徙宕ǖ?，“能照出邪祟。以后再有人想對你動手腳，這鏡子能提前預(yù)警?！?/p>

他沒說這鏡子是他從國庫的角落里翻出來的，為了修復(fù)上面的符文，他熬了三個通宵。

隋臨舟接過鏡子，指尖碰到冰涼的銅面，忽然抬頭看向裴沐川：“你……為什么對我這么好？”

裴沐川看著他的眼睛，沉默了很久。久到隋臨舟以為他不會回答時，他才低聲開口，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認(rèn)真：

“大概是……看不得你受委屈吧?！?/p>

月光落在他的側(cè)臉，把他眼底的情緒映得很清。有占有欲，有霸道，卻還有一絲更深的、連他自已都沒弄明白的情愫，像埋在深水里的石子，終于露出了一點棱角。

隋臨舟握著銅鏡的指尖緊了緊。他沒再問，只是把鏡子小心地收進袖袋里。

殿外傳來梆子聲，子時過了。

還有不到一天，他就要再次沉眠。

“你……要留下嗎？”隋臨舟忽然問。

裴沐川愣了一下，隨即笑了：“殿下肯留本王？”

隋臨舟別過臉，沒說話，卻也沒拒絕。

裴沐川走到祭壇邊坐下，沒再靠近，只是看著隋臨舟。他知道，急不來。隋臨舟就像株在冰里長了千年的蓮，要一點點用暖意焐，才能讓他徹底化開。

隋臨舟也坐了下來，靠著祭壇的白玉壁。他沒再穩(wěn)固結(jié)界，也沒說話，就那么坐著。偶爾抬眼，能看到裴沐川的側(cè)臉，在月光下顯得柔和了些，不再像平時那樣咄咄逼人。

時間過得很慢，又很快。

月光慢慢西斜，殿外的天開始泛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