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見這話,她腳下一頓,眼角一下就紅了。
也不管手上還沾著蔥姜蒜,腰里一摸,把錢袋子往姜義手里一塞,嘴里念叨著:
“你聽聽你聽聽,這還是你兒子不?明兒你帶著他們兄妹倆去趕集,愛吃什么買什么,娘不眨眼!”
姜義接了錢袋,手指一沉,心頭卻沒真信這一通鬼話,更不信這小子一夜開了竅。
八成是后山那位,或閑得發(fā)慌,又或近來果子吃得歡,才動了傳藝的念頭。
想起那日劉莊主唏噓著提起的“最上乘修性之法”,心頭微微一動。
卻也不多說,只把錢袋揣進(jìn)懷里,低低笑了聲:
“好,依你?!?/p>
目光不經(jīng)意似的,朝著后山那頭,掃了一眼。
日子一晃又是一茬,盛夏的火氣剛退了邊兒,清秋的涼意便悄沒聲地上了場。
晨起露重,傍晚多風(fēng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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幻草煉心
那片寒地里的草種,在姜義連日精心照料下,終于露了點(diǎn)眉眼。
不是尋常莊稼該有的嫩綠,反倒透出幾分森森的白,像是雪下鑿出的骨茬。
一根根,冷不丁從土里拱了出來,軟弱卻分明扎實(shí)。
如今那地方一腳踏進(jìn)去,眼前景物便隱隱晃悠,像是酒后回光。
耳邊更像有人低語喚名,明明四下無人,偏覺著身后有影。
念頭無端生長,心頭浮浮沉沉,陰寒更是直鉆骨縫,冷得連牙都打戰(zhàn)。
幻陰草的名頭,果然不假,致幻、傷神,寒氣逼人。
幸虧姜義這半年咬著牙,沒斷了那卷坐忘論的修行。
如今閉起眼來,七成篇章能一氣念過,神思不亂,心如古井,波瀾不興。
念頭一收,人便穩(wěn)如老樹盤根,任你風(fēng)吹草動,他自巋然不動。
寒地再邪,也奈他不得。
柳秀蓮雖不比姜義那般根基厚實(shí),倒也不曾偷懶。
每日睡前,都與丈夫一同背誦經(jīng)句,一句句念得慢歸慢,卻從不間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