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日睡前,都與丈夫一同背誦經(jīng)句,一句句念得慢歸慢,卻從不間斷。
如今一腳踏進(jìn)那片地兒,手腳活動著,心里卻默誦著,字句不斷流,也能撐得片刻。
勉強(qiáng)練完一套樁功,便得趕緊出來喘口氣。
偶爾也能搭把手,遞個農(nóng)具、拎桶水灑灑苗,算是幫著姜義打個下手。
時間一長,還是得坐回屋檐底下歇歇。
姜明也不愛看那冊子,但有經(jīng)書典籍打底,倒與娘親大差不差。
入得地頭,也須得打疊精神,口中念念有詞才能勉強(qiáng)站穩(wěn)。
唯有那小丫頭姜耀,平日里精滑得緊,不肯下半分苦功。
直到姜義將晨練樁功的地界,一步步往寒地里搬。
左右推脫不過去,逼得緊了,才總算把一套樁功練得像點樣子。
可那本坐忘論,仍是碰都不愿碰一下。
姜義看在眼里,卻不動聲色。
只在寒地正中,選了個地勢稍低處,默不作聲地挖了口寒窖。
嘴上說句冷藏保鮮,把家里那點吃食,尤其是小丫頭眼巴巴念著的糖塊零嘴,全給搬了進(jìn)去。
規(guī)矩也一并立下了,嘴饞可以,得自個兒進(jìn)去拿,誰都不準(zhǔn)代勞。
小丫頭撅著嘴拗了幾天,撒嬌撒到爹這兒沒戲,求到娘那兒也只得了句“你爹說了算”。
找大哥更是白搭,姜明每天塾館后山兩頭打轉(zhuǎn),自個都忙不過來,哪有閑工夫理她。
磨了幾日沒法子,終究還是認(rèn)了命。
抱著那本嫌棄了不知多少回的坐忘論,一頁頁翻了起來。
這丫頭雖不肯吃苦,天賦卻實打?qū)嵉財[著。
才不過半月光景,便已能頂著寒地里那股子迷魂的邪勁兒,歪歪斜斜地摸到寒窖邊,撈出兩塊糖來。
回來時臉凍得通紅,嘴角卻甜得發(fā)光。
姜義看著,也不說話,只在心里記了筆賬。
幻陰草一日比一日茂盛,那致幻的邪氣也會隨之水漲船高。
如今能走到窖口,來日便得走得更穩(wěn)、心更靜,才摸得著甜頭。
讓這心性跟著草苗一同生長,不急不躁,倒也正合了個循序漸進(jìn)的理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