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的,教母,我會的?!备ゼ{汀沉默了一會兒,抬頭望著白馬蘭,有些不安心地追問道“您會對瓊斯探員做什么嗎?我以為您很喜歡她。”
正因為喜歡她,想要拉攏她,白馬蘭才得給她提供相當(dāng)一段梳理心情的時間。就像瓊斯會在背后調(diào)查她一樣,她也在背后調(diào)查了瓊斯的人生經(jīng)歷。瓊斯探員是位充滿正義感的理想主義者,向她仰慕并信奉的體系宣誓效忠。她曾經(jīng)也是軍人,在部隊服役,經(jīng)歷過很多傷害:劫持、監(jiān)禁甚至是折磨與拷問。她的正直和榮譽讓她堅持履行職責(zé),因為她是個為信仰而活著的頂天立地的女人。可是很快,她的信仰將會受到她所信任并效忠的組織的背叛,那會傷害她的心。
“別多問,弗納汀,我不會對她做什么。好好休息?!卑遵R蘭在他的床邊坐下,換了一種輕松的語氣“晚上想吃什么?”
他不像梅垣那么敏感,一點小事就試探個不停。弗納汀幾乎在叁秒鐘之內(nèi)就從工作狀態(tài)內(nèi)切換出來,眼睛變得很亮,說“中餐。我想吃炒面?!?/p>
“還是那家?”白馬蘭失笑“我讓烏戈去買?!?/p>
一直以來她喜歡弗納汀都有這樣的原因在,弗納汀鮮明快活,青春盛大,食欲也好,白馬蘭喜歡跟他共進晚餐。
弗納汀喜歡騎摩托出門,所以總是習(xí)慣佩戴戰(zhàn)術(shù)面罩,只露出拙稚天真地雙眼,以至于今時今日,白馬蘭才認(rèn)真地打量他作為人的整體。他是個身體健壯成熟的青年男子,他的手臂和肩膀是具有威脅性的,有能力進行反抗亦或者強迫的動作——所以白馬蘭喜歡他。他遵守游戲規(guī)則,聽話得不可思議,每當(dāng)與他發(fā)生肢體接觸時,他總不由自主地抬起鞋尖輕輕拍打地面,就像小狗搖晃尾巴。
望著此刻他被隱藏在薄被下的平靜的雙腿,白馬蘭不動聲色地站起身,笑著說“睡一覺吧。吃飯了喊你?!?/p>
豈止是弗納汀,她也需要睡一覺了,最近的事讓她身心俱疲。德爾卡門陪她回到叁樓臥室,默默然無一言。
“對了,今天周幾?”白馬蘭連衣服都懶得換,靠在床頭拿起手機查看未接電話,晃著腿發(fā)問。
“周五了,教母。前天晚上,您和伊頓小姐說好在加西亞姨姨家里過周末,您忘記了嗎?剛才加西亞發(fā)來信息,她和伊頓小姐已經(jīng)到家了?!?/p>
“好,我知道了,晚上我給她打個視頻?!卑遵R蘭點頭,“圖坦臣說拉德姨媽給伊頓做了松露奶酪的太陽花餃子,什么時候有空,你親自送到學(xué)校去。”
“教母。”德爾卡門蹲下身,點起香薰蠟燭放在床頭,安慰道“那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,伊頓小姐很喜歡,吃得小肚子滾圓?!?/p>
“是嘛…”白馬蘭有片刻的遲疑。她完全沒印象了,這日子都過糊涂了。
“您最近太忙了。”德爾卡門將點火器放回原位,“懲教監(jiān)禁公司的事情有典獄長和雷奧女士負(fù)責(zé),律師團隊會準(zhǔn)備好行政訴訟的材料。在找到特倫蒂之前,我們沒什么能做的了,教母,現(xiàn)在是中場休息時間。過幾天還有集團例會,唐古拉女士已經(jīng)厘清賬目明細(xì)并且和斯卡婭家族的二老板取得聯(lián)系了,協(xié)商聯(lián)盟不滿意集團支持阿拉明塔的決定,可能會抓著燃?xì)舛惖氖虏环拧嵲谕喜幌氯?,小加蘭會認(rèn)罪的,而且她知道什么該說,什么不該說?!?/p>
“聽上去的確沒什么要我做的了。”白馬蘭將手機關(guān)機,放在一邊。
“前幾天,大小姐和教授在航站樓吵了一架。大小姐想安排教授離開高山半島,去遠東避避風(fēng)頭,在八千代女士家里住一段時間。登機前,教授才知道大小姐要留下來,因此很生氣,不肯走了?!钡聽柨ㄩT征詢白馬蘭的意見“咱們要出面嗎?”
特倫蒂從ec的律師那里拿走不少資料,她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看到祁庸的照片,記住她的長相了,不過白馬蘭并不認(rèn)為她能對祁教授造成什么威脅。說到底,特倫蒂也只是個訓(xùn)練有素的殺手而已,向來聽人吩咐做事,即便清晰地知道自己想做什么、要找誰,也沒有那個能力。
這么想想,白馬蘭還是覺得自己的處境比較危險。畢竟誰都知道,初來乍到,得先拜山頭。她覺得她得趁早打腹稿,若是哪天與特倫蒂不期而遇,她要提前準(zhǔn)備好談判周旋的說辭。
“你安排吧,就這兩天,請大小姐她們來聚聚,八千代也喊上?!卑遵R蘭將枕頭拍得蓬松,仰面躺下“伊頓還沒去過遠東呢。她還小,能跟姨姨出去漲點見識也好——讓烏戈出去買點吃的,弗納汀想吃炒面,他知道是哪家。我要豬肚湯和空心菜?!?/p>
“知道了。您休息吧?!钡聽柨ㄩT拉上窗簾,離開房間,發(fā)現(xiàn)里拉還沒有走。她站在樓梯口,面露難色,兩手叉腰,身邊是滿臉寫著不服氣的梅,抱著胳膊,將睡衣攏得很緊。
從前德爾卡門經(jīng)常訓(xùn)斥烏戈,實在是因為覺得他不靠譜,經(jīng)常找不見人,問就是去替梅跑腿了。德爾卡門不大相信那樣的說辭,只認(rèn)為是他的能力不足,他的日常工作除了替教母開車,就是照顧梅,一個情夫能有多少事兒?直到最近,德爾卡門才有點能體諒烏戈。之前訓(xùn)他是冤枉他了,教母的這個情夫相當(dāng)棘手,必須時時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。
“正好老管家來了?!泵吩埔姷聽柨ㄩT,仰著下巴理了理鬢發(fā),對里拉說“你問老管家,讓她告訴你,我才不是客人?!?/p>
德爾卡門嘆了口氣,走下樓梯,不大情愿地問“里拉,怎么了?教母不是讓你親自送瓦維回去么?”
“是,瓦維在外頭呢?!崩锢沉嗣吩谎?,無可奈何地別開目光,對德爾卡門道“我正準(zhǔn)備走,看見他偷偷摸摸溜到叁樓去?!?/p>
梅垣對里拉的用詞非常不滿,什么叫偷偷摸摸?他需要偷偷摸摸嗎?他那充其量頂多算是輕手輕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