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,我在冰冷的皮質沙發(fā)上被客廳隱約的交談聲驚醒,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意。
裴燼的父母來了。
我顧不上滿身酸痛,匆忙整理好褶皺的衣衫走出房間,立刻撞上一道精明而挑剔的目光。
裴家的主母,我的婆婆,正端坐在主位上,她用一種評估商品般的眼神將我從頭到腳細細審視,最后,眉頭不悅地蹙起:“怎么一副睡不醒的樣子?昨晚沒把阿燼伺候好?”
我垂下眼睫,沉默是此刻我唯一的盔甲。
謝尋竟然也在。
他就坐在裴燼身邊,唇角掛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溫和笑意,仿佛昨夜那個惡魔只是我的幻覺。
“伯母,您可別怪嫂子,”他悠悠開口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落入每個人耳中,“阿燼昨晚喝得太多,鬧騰了半宿,嫂子八成是被折騰得沒睡好?!?/p>
他三言兩語,聽似解圍,卻不動聲色地將一頂“無能”的帽子扣在我頭上,也讓婆婆審視的目光愈發(fā)尖銳。
我成了那個連爛醉的丈夫都“伺候”不好的無用妻子。
裴燼宿醉未醒,頂著一頭蓬亂的黑發(fā),英俊的臉上滿是厭煩與不耐,他揮了揮手,像是要驅散惱人的蒼蠅:“行了,媽,一大早的煩不煩?!?/p>
自始至終,他的視線都未曾在我身上停留片刻,仿佛我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家具。
敬茶時,婆婆將一只通體翠綠的玉鐲套上我的手腕,玉石冰涼的觸感順著皮膚一路涼到心里。
她的手覆蓋在我的手背上,看似親昵,力道卻不容置喙:“我們裴家不養(yǎng)閑人。你姐姐去得早,是她的命數。你既然嫁了進來,就該擔起你的責任?!?/p>
她冰冷的指尖重重拍了拍我,“盡快給裴家開枝散葉,這才是你在這里最大的價值?!?/p>
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,原來在他們眼中,我只是個生育工具。
我端著茶杯的手劇烈地一顫,滾燙的茶水險些濺出。
眼角的余光里,謝尋正慢條斯理地吹著杯中的熱氣,嘴角那抹譏諷的弧度,在氤氳的水汽中清晰刺眼。
而裴燼,則全程低頭玩著手機,對這場將我明碼標價的交易,沒有半分興趣。
午飯后,裴家父母終于離開,華麗的別墅瞬間空曠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