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縷歡快的歌聲傳了進來,平叔微一皺眉,少頃,道:“少爺,恕小的多嘴,為何要將這丫頭帶在身邊,多個累贅,還是讓盈盈她們帶往月落山吧?!?/p>
衛(wèi)昭站起身,走到窗邊,透過窗格縫隙望向院內(nèi)歡快哼著小曲的江慈,唇邊笑意若有若無:“平叔,師父曾經(jīng)教過我,要打敗敵人,就一定要尋到敵人的弱點?!?/p>
平叔道:“是倒是這個理,但依小的看,裴琰冷酷無情,即使真為這丫頭動了心,也不會因為這個而被我們所利用?!?/p>
衛(wèi)昭呵呵一笑:“他會不會與我們合作,得看他自己有沒有野心,這丫頭只能牽制他一時。我更感興趣的是,是什么讓他動了心,會喜歡上這么個來歷不明、無親無故的山野丫頭,說不定,這就是裴琰的弱點?!?/p>
他轉(zhuǎn)過身來:“平叔,要想完成師父的遺愿,拯救族人,我們現(xiàn)在非得和裴琰合作不可。但將來,時局變化,只怕裴琰也會是我們最大的敵人。此人心機似海,冷酷無情,謀劃朝局,步步為營,偏又行事謹(jǐn)慎,讓人抓不到一絲紕漏,若讓他野心得逞,我族之人必?zé)o安身之處。我現(xiàn)在若能尋到他的弱點,及早布局,才能免異日的大難。”
“少爺說得是,是小的愚鈍了?!?/p>
“你下去吧,讓那丫頭進來。”
“是?!?/p>
江慈捧著玉甌子進來,將積雪覆于銅壺中,放到炭爐上燒開了,沏了杯龍團茗茶奉給衛(wèi)昭。
衛(wèi)昭慢慢抿著茶,身子后仰,靠上錦榻,將雙足架上腳凳。江慈微笑著過去,替他將長靴除下,換上布鞋,衛(wèi)昭忽將腿一伸,冷聲道:“給我洗腳?!?/p>
江慈輕聲應(yīng)“是”,轉(zhuǎn)身到銅壺中倒了熱水,蹲下身,替衛(wèi)昭洗了腳,細(xì)細(xì)擦干。衛(wèi)昭饒有興趣地看著她,忽道:“你平時,就這么侍候裴琰的嗎?”
江慈并不回答。
衛(wèi)昭彎下腰,端詳了她片刻,忽然面色微變,伸手點上江慈穴道,一把將她抱起,躍到床上。江慈尚未反應(yīng)過來,只聽到“咯嗒”輕響,床板下翻,自己隨著衛(wèi)昭翻入床底的一處暗格中。
暗格中黑深不見五指,江慈隱約聽到上方傳來官兵的叱喝聲和平叔畢恭畢敬回話聲,不久,腳步聲響,數(shù)人入屋。
“各位官爺,這宅子就小人一人居住,這是小的正屋?!?/p>
“你就一人住在這里,再無他人了嗎?”
“是,小的還有一房家眷,前日往幽州探望生病的妻舅,故現(xiàn)在是小的一人住在這里。”
官兵們在房中搜了一番,罵罵咧咧。
“媽拉個巴子的,這桓國刺客真是不讓弟兄們過安生日子。大雪天還要出來抓人?!?/p>
“你就少罵兩句吧,王將軍這回傷得不輕,桓國人還不知會不會趁大雪來襲,還是想辦法保住咱們的小命要緊。”
平叔似是很緊張地問道:“各位官爺,王將軍受傷了嗎?”
似是有人用馬鞭抽打了一下平叔:“大膽!這是你問得的嗎?!”
紛擾一番,官兵們的聲音逐漸遠去。江慈由衛(wèi)昭懷中抬起頭來,是他干的吧?劍上的血,只怕便是那王朗大將軍的鮮血,他冒充桓國刺客,刺傷王朗,背后必有天大的圖謀吧。江慈忽覺一陣恐懼,遍體生寒。
再等一陣,暗格上方傳來輕叩聲,衛(wèi)昭按上機關(guān),抱著江慈跳出暗格,平叔道:“今晚應(yīng)該不會過來搜了?!?/p>
衛(wèi)昭點點頭,將江慈往床上一丟,轉(zhuǎn)身道:“你去留個暗記,讓盈盈和瀟瀟不用等我,直接回月落山,按原計劃行事?!?/p>
平叔離去,衛(wèi)昭默立片刻,又托住下巴,在室內(nèi)走了數(shù)個來回,方轉(zhuǎn)身躺回床上。江慈穴道未解,被他擲于床角,聽著他竟似睡去,叫苦連天。所幸過得半個時辰,窗戶被“嗶剝”敲響。
衛(wèi)昭睜開雙眼,平叔在屋外道:“少爺,有南安府的消息了?!?/p>